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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1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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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青冥。”南峣暄臉色沈下來,周身升騰起殺氣。

青冥心知也無法拖延,從袖中取出透明的瓶子,絲絲縷縷的綠和紅纏繞在一起。“這是葉澤華和花希馥的靈魂,我還差一個媒介將兩者融合而幻化為請門的鑰匙。”

“如何。”

青冥側臉瞥了一眼雲戰,緩緩吐出:“雲小刀。”

“你休想!”雲戰猙獰著一張臉,怒斥:“你謀我女兒性命,還未同你算賬,竟還敢妄想傷我孫兒!”

“你別裝了!”青冥冷哼:“你已恢覆神識,就該清楚,這是你欠她的!”

雲戰默言,許久之後,啞著嗓子開口:“即便如此,我不會讓你傷害小刀的。”

“晚了。”青冥眼神晦暗,輕輕勾起唇角。

話音剛落,只見雪霽抱著雲小刀出現在眾人的眼前。

“青冥!”雲戰一看繈褓中的雲小刀,立馬大步上前,卻被南峣暄擋住。

他靜靜地站在雲戰跟前,面色無波無瀾,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一切。

“尊上,她還只是個孩子。”雲戰知道南峣暄的,是,他們都一樣,手上染滿鮮血,南峣暄與他還不似相同。他只殺該殺之人,而南峣暄卻很絕對,執迷不顧者,絕不手下留情。

南峣暄要救許清歡的心,在九重天他已經見識過,哪怕雲小刀不是關鍵,但是有一線希望,他都會讓青冥試一試。

“我欠她的,這條命拿去!讓我如何都可以!”雲戰朝正在施法的青冥吼道,心頭血,哪怕一個成年人也承受不住,何況雲小刀還是一個嬰兒,盡管只取一滴,那也是一不註意就會傷及性命的。

無所辦法的雲戰只好看著許清歡跟南峣暄問:“你以為,她醒過來後,知道為了救她而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會開心嗎?而且那個孩子還是馥兒留在人世唯一的血脈!”

南峣暄有一瞬間動容,但隨即被斂起神情,說:“她醒來就好,我不會讓她知道。”

就像當年九重天的事一樣,所有的恩怨和懲處,他一個人背,她只要好好地幸福著就夠了。

取出雲小刀的心頭血,本來面色紅潤的小臉,一下子蒼白了不少,整個人也病懨懨的,少了很多生氣。

見施法完成,南峣暄也就移開了腳步,雲戰大步上前奪過雲小刀,大掌覆在她的背上,靈力源源不斷地傳入她的體內。

南峣暄將許清歡交給北如歌,大掌停滯在雲小刀的心臟位置,瑩潤的光暈從掌心慢慢沒入她的身體,漸漸的,她的臉色重新紅潤。

見雲小刀身體好轉,南峣暄收回手,轉身回到許清歡身邊,將她抱回懷裏,靜靜地凝視。

青冥將雲小刀的心頭血滴入瓶中,那一直纏繞的兩縷靈魂,此時漸漸融合。

一道光從瓶中飛躍而出,像一只水鳥,從湖邊一直往湖的另一頭飛去。所到之處,冰一下子就融化,開出一片妖冶的彼岸花。花海的中央緩緩升起一扇門,一望無際的曼珠沙華為眾人留了一條通往門的路。

山風吹過,像一片火紅的海,湧起一波又一波的浪花。

青冥走在最前頭,旁邊跟著雪霽。身後是抱著許清歡的南峣暄,再後面是南瑾瑜、北如歌和抱著雲小刀的雲戰。

隨著眾人的靠近,門徐徐而開,此時本來晴空萬裏卻雷聲滾滾,墨雲層層壓下來。

一花一葉一世界,諸方歸位染墨雲。青冥見狀,按捺住心中的激動,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上前。

走在花海中,自出生那日啼哭後一直不哭不鬧的雲小刀竟咯咯咯地笑了。伴著曼珠沙華,花與花之間的摩挲聲,雲小刀笑聲更清脆。

雲戰抱著雲小刀,忍著淚花在眼眶裏打轉,心中低語:馥兒,你看啊,這是你的女兒,會笑了。她一定是知道你們在身旁,所以才這般快樂……

“怎麽會這樣?”雪霽從門走進去,卻是直直地穿過,站在門的另一側,背景是漫無邊際的花海,等於中間就隔了一個一步的距離。

眾人面面相覷,南峣暄沈思:“門擇人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雪霽,你便在此等候。”青冥看了一眼雲戰懷裏的雲小刀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他竟然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:“保護那個孩子。”

“你又要打什麽主意!”雲戰臉色一下子變黑。

“於你,我恨不得抽筋剝皮。於她,有愧卻不得已。但如果要進去,你確定要帶著她?”

雲戰一下子語塞。

最後,進去的有青冥、南峣暄、許清歡和雲戰。就連天帝之子的南瑾瑜也未曾能通過。

一路上,青冥分析:許清歡可以,是因為她本屬於這裏。他和雲戰,大概是因為黛蕊在這裏,他與黛蕊本是同根,氣息相近;雲戰擁有黛蕊半顆蓮心,所以得到門的認可。至於南峣暄,思索半天,只能歸結為他一生斬妖除魔,殺神殺佛,殺戮太重,與這地獄的氣息一脈相同。

所到之處有各種小鬼,因著他們生人氣息,紛紛靠攏,卻又迫於幾人強大的法力,只好眼巴巴地望著。只一會兒,便全都往他們身後的方向逃竄。

此後,遇到的大鬼小鬼都紛紛無視眾人,統一往一個方向飄去,且每個鬼都一臉興奮,亮眼放著光。

由於對這裏都不熟,眾人兜兜轉轉許久才到了弱水旁,遠遠地望見奈何橋。

走近奈何橋,便見橋上一道光閃過,一玄衣男子出現在幾人面前,雲戰詫異:“南瑾瑥?”

“我本名叫墨燭。”言罷,他瞥見南峣暄懷裏的許清歡,不由得上前,滿臉擔憂:“阿黎她怎麽了?”

南峣暄抱著她側身避開,饒是不悅他對許清歡的關心程度,但現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:“身體枯竭,靈魂微弱,你可知如何救她?”

“尊者應該可以,可是……”

“何人膽敢擅闖地府!”一道柔媚中帶著淩厲的聲音回蕩在上空,待眾人反應過來,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出現在眼前。

她還是一如從前,膚如凝脂,一襲紅衣,青絲黛眉,風情嫵媚。

“黛蕊!”雲戰和青冥同時驚呼,皆是激動不已,卻是不同的心情。

黛蕊柳眉輕蹙,眼眸中閃過詫異:“你們怎會在此。”

青冥再也什麽都不顧,上前一把將黛蕊攬入懷裏,緊緊地摟著她,說:“黛蕊,別怕,我來接你回家了!”

“你說什麽呢!”黛蕊推開青冥,滿臉疑惑。餘光看到許清歡,恍然想到什麽,厲聲問:“地獄之門是你打開的?!”

“是。”青冥見黛蕊生氣的模樣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,解釋到:“我只是想……”

“你想,你想,你闖大禍了,還想!”黛蕊打斷青冥的話,正想離開,卻又突然頓住,看著南峣暄懷裏的許清歡一臉頭疼的樣子,看著南峣暄十分懊惱:“尊上,您怎也同他們胡鬧,此番下去,定會大亂的!”

此時,地府已經開始動蕩,但南峣暄卻氣定神閑,看著黛蕊淡淡問:“你且只需告知於我,如何救她。”

“先都同我出去,看看你們做了什麽好事!”黛蕊無可奈何南峣暄,只得黑著臉朝青冥吼到。擡眼見雲戰正凝視著她,心頭一窒,語:“如今地府亂了,還是先出去再從長計議吧。”

“若是無法救她,本座便掀了這地府!”

“不是,尊上。九兒能救,但也得等尊者回來才行。”黛蕊只好解釋到:“那門是萬年前讓九兒求人界,尊者親自開的,平日若是在門旁邊感應到九兒半點靈力時都會讓諦聽去守著的。前幾日諦聽隨地藏王去聽佛祖解經了,還沒回來,如此一來地獄惡鬼都會從那扇門離開冥界。”

“那這樣豈不是……”

“對!人間便成了地獄!”黛蕊帶著眾人出了門,發現人間一片昏暗,百鬼卷雲。

但門已開,若非尊者,門無法無法關上,幾人只得在門口守著,將欲從門出來的惡鬼阻回去。

“小刀!小刀呢!”雲戰抓過雪霽,見她身邊沒有雲小刀,擔心地質問。

“您莫激動。”雪霽擡手,一掌朝向她攻來的惡鬼拍去,解釋到:“這些惡鬼對有生氣的都會攻擊,不管是人,是妖還是仙。她在我身邊,反而會受到攻擊。”

收回手掌,她指了某處,花海中央一朵巨大的曼珠沙華,花蕊中央,雲小刀正打著滾:“您看到了嗎?雖然我們屢屢遭受攻擊,但是這片曼珠沙華卻毫發無損。大概是她父母有所感應吧,她待在花海裏,有她父母保護,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。”

“嗯。”雲戰收回手,也同黛蕊、青冥、墨燭等一同阻止惡鬼再從地獄出來。

一道金光從天而降,一瞬間驅散了空中的烏雲,黑霧般的惡鬼四竄逃散。

眾人擡頭,見金光之中,一人頭戴毗盧冠,身披袈裟騎著諦聽而來。黛蕊立馬端正地站好,朝他微微施禮:“尊者。”

“地藏王。”南峣暄抱著許清歡上前,“還請地藏王施以援手。”

地藏王緩緩從諦聽身上下來,一擡手,一揮袖間,地獄之門緩緩關閉。

曼珠沙華的花瓣一片片脫落,隨風揚起,卷雲而上,又紛紛落下,唯美而動人心弦。最後片片沒入塵埃,消失殆盡。

“嗚哇……”一陣哭聲拉回來所有人的思緒,地藏王手指許清歡,便見她漸漸漂浮,從南峣暄手裏脫開,緩緩落下,平躺在地上。

諦聽上前蹭了蹭許清歡的肩,好不親昵。

“諦聽。”地藏王緩緩開口,便見諦聽有些不情願地退開,仍舊不舍地蹭了蹭她的臉。便聽見地藏王無奈而寵溺的聲音:“待本座解開九兒的封印,她便能同你玩了。”

聞言,諦聽開心地擡了擡前蹄,滿意地哼哼了兩聲。

“丫頭,一別數日,竟這般狼狽了。”地藏王輕笑,以之抵在她的眉心,口中念著咒語。白色的光芒從地藏王的指尖註入她的眉心,漸漸的,她的全身籠罩在白色的光芒之下,她的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。

當地藏王收力,大家都屏氣凝神地看著沈睡的許清歡。許久也不曾見到變化,有人便有些著急了。

地藏王無奈地搖了搖頭,聲音中帶著寵溺:“好了,再頑皮!”

只見地上的許清歡嘟了嘟小嘴,一個鯉魚打挺躍起,穩穩落到諦聽背上,不滿道:“都是阿爹的錯,不然我哪會受這麽多難!”

說著,還湊到諦聽耳邊尋求盟友:“對吧諦聽,要不是阿爹,我都不會跟你分開這麽久。”

諦聽聞言,跺了跺腳,連連點頭,表示讚同。

本以為會是跪地謝恩的戲碼,卻不料是這般狀況,眾人一臉懵,一下子反應不來。地藏王,是許清歡的阿爹?!

地藏王倒是十分淡定:“丫頭,忘記阿爹怎麽說的了?”

“不記得不記得。我什麽都不記得。”許清歡雙手捂住耳朵,耍賴一般躺在諦聽背上打滾,望見重新聚集的墨雲,不由得蹙眉:“阿爹,怎會有這麽多惡鬼?你是不是又與他們做了什麽約定?”

以前為了解開某些惡鬼的心結,讓他們放下執念,他會允許他們回到凡間。許清歡也很習慣地藏王這樣的做法。

“這回可是你這丫頭惹出的事端。”地藏王滿臉平和,笑盈盈地說著,仿佛現在的艱難處境並非什麽大事一般。

“尊者,此事因我而起。我只是想將我姐姐接回人世,未曾想會鑄成大錯。”青冥見黛蕊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,也心知自己犯下大錯,掀袍跪地:“還請尊者指引明路,只要能解此劫難,青冥萬死不辭。”

“一切皆有因果,命中註定有這一劫難。”地藏王伸手將許清歡從諦聽背上拉了下來,曲指輕輕扣了扣她的額頭,看向青冥:“不過,解決之法,你不早已知曉嗎?”

青冥一楞:“還請尊者指點。”

“一元一將守門人,鏡花水月鈴引魂。一花一葉一世界,諸方歸位染墨雲。一仙一靈雙生情,雪茶菡萏滿乾坤。”地藏王徐徐念來,說:“已有應驗之句,還有未驗之字。”

青冥沈思,恍然:“一仙一靈雙生情,雪茶菡萏滿乾坤。”卻又疑惑:“可是那一‘靈’和‘雪’是指北如歌和雪霽嗎?”

“非也。”地藏王搖頭,“你的分析是對的,但想法是錯的。”

地藏王環視眾人,道來:“前半句指重要之人,後半句便是解決之法。‘雪茶菡萏’你我皆知,是這世上最有潔凈之靈之物。”

“我知道,尊上是上古茶樹,那‘茶’指尊上,我與黛蕊屬上古遺留菡萏,雖然不及尊上,但確有凈化能力,那‘雪’不是雪霽,那是……?”

“丫頭,過來。”地藏王朝許清歡招了招手,她便乖乖地上前,脆生生地叫了一聲:“阿爹?”

“尊者,您是說九兒是‘雪’?您說她是一朵菡萏我們倒還相信。”南峣暄擰眉。

“對呀,阿爹,我是一朵跟黛蕊姐姐一樣的菡萏。不是什麽雪。”許清歡也跟著搖頭否認,還不滿地瞪了地藏王一眼:“阿爹你是老糊塗了吧?”

地藏王輕笑,看著南峣暄解釋:“千萬年前,你修得人身之日,日全食紫霞之氣充盈無比。恰逢這日雲中有一朵雪花無意識地吸收著紫霞之氣,原本因全部由你吸收的紫霞之氣,至少有一萬年的修為全被這朵雪花盜了去。”

“雪花飄落,恰好沾在了從西天誦經回來的本座的衣襟,被本座帶回了地府。整日聽本座總誦經,且棲身在黛蕊的菡萏真身中,靈氣更甚。直到她蘇醒,便認本座為阿爹,一直與本座一同生活在一起。”

“一萬年前,為了幫黛蕊找雲戰,了卻心願。本座也覺得是時候讓她去還你的債,便為她打開了那道門,讓她離開了地獄,重返人間。”

“但由於她身上不僅有萬年的紫霞之氣,還有上古菡萏的滋養,更有佛光數萬年的洗禮,身上的靈氣即使是你們九重天的上仙怕是也無法相抗,怕她像在地府一般由著性子來,所以本座便將她本身的八成靈氣封印到了虛無。”

“至於為何你們都認為她是一株菡萏,那是因為她意識蘇醒之時,第一個見的是黛蕊。也許是覺得黛蕊的菡萏真身比較嬌美,所以潛意識認為自己也是一株菡萏,大概這也是她生來的幻術,能夠讓她相信自己是菡萏,你們自然是看不透。”

“她來找你,是為了還債。”地藏王擡頭看了看已成旋渦狀的墨雲,再看了看眾人:“青冥你為打開地獄之門,挑起兩國戰爭,死傷無數;黛蕊,雖你與本座潛心修行,但畢竟青冥是因你鑄錯,你們同根雙生,自是有劫同受;至於尊上,相信也不用本座一一細數你這一生造的多少殺孽了吧?”

“此劫,是你們命中的定數。”

“尊者,如何做,本座決不推辭。只是……”南峣暄看了看許清歡,遲疑了一下,方才問:“所造殺戮,本座一力承擔,只是為何九兒她需要也在其中?”

“本座方才已經說了,她來找你,是為了還你的債。”

“那尊者,在下想知道,黛蕊半顆蓮心在我體內,倘若她施法,是否會影響到她的身體?”雲戰看著黛蕊,擔憂地問。

見地藏王不語,雲戰便知其結果,問:“假如我將這半顆心還給她,會好嗎?”

“這半顆心在你身體裏已數萬年,成為你身體中的一部分。即便你不怕取心而魂亡,這半顆心也無法與她的身體相融合。這半顆心,已經不屬於她了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不用你假好心!”青冥起身,將黛蕊拉入自己身後,黑著臉吼道:“她落得這般田地,是因為誰?!她的安危,自是有我相護!”

“青冥,我與你說過,先前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。如今這般,也是我咎由自取。”黛蕊拉過青冥,坦言:“最開始,我放不下執念,是覺得磨難。但後來,也就放下了,跟在尊者身邊,我感覺,這些日子,是前所未有的寧靜。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,誦經,普渡……”

“姐!你到現在還要維護他!”青冥氣急,卻拿黛蕊無可奈何,像個負氣的孩子。

“青冥,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!”黛蕊故作冷臉呵斥道。

“哎呀,阿爹,你就別啰啰嗦嗦了。再不超度他們就完蛋了!”許清歡望著壓下來的暗雲不由得心急。

“如何做,尊者請言罷。”見事情嚴重,地藏王說的,他也明白,南峣暄上前。

黛蕊一揮紅袖,便見她化為紅蓮坐臺。

青冥感受著黛蕊的靈力,臉色一黑一白,變幻莫測。沈默許久後,仿佛做了一個決定,雙手相合,掌心凝聚著青色的光芒,隨後手心向上,取出元丹緩緩渡入血色蓮臺之中。

失了內丹的青冥,一下子如沒了靈魂的軀體,只見他臉色蒼白,站著都有些勉強:“尊者,此後,家姐,還請尊者多加照顧。青冥知悔,有此結果,是我罪有應得。”

“唉……”地藏王輕嘆一口氣,問青冥:“你多番波折,只為同根相守相護,亦是人之常情。雖鑄成過錯,但念你有悔過之心,亦有將補之悟,本座便允了你的心願罷。”

青冥聞言,擡頭,有些不明。但見地藏王衣袖一揮,他便入一縷幽光沒入蓮臺之中,血色的蓮臺漸變,蓮花由艷紅變成了雪白,只在花瓣的頂端留下漸進的紅。

地藏王踏空入蓮臺,盤坐其間,雙手合十,念起了本願心經,經書從她口中慢慢吐出,化為佛印,佛光萬丈,直沖旋渦中心,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。

南峣暄執過許清歡的手,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,手指落在她的臉頰,柔聲到:“九兒,此番之後,我們就再也不分開,好不好?”

許清歡淺笑嫣然,明眸皓齒:“好。”

南峣暄眉目含情,輕笑頷首,將她的身子掰過,背對自己:“別回頭。”

她背對著他,只感覺綠色的光芒閃現,腳下開始顫動,待一切歸於平靜,漫山遍野,視線所及之處,滿是茶樹。

“阿爹,我會死嗎?”許清歡望著蓮臺上的地藏王,通過密語問。

“丫頭,可還記得阿爹跟你說的?”

“我記得。阿爹說,天道輪回,欠下的債,總有一天要還。我知道,我願意,可是我也害怕……”

“如果阿爹告訴你,不是你,就是他,你怎麽辦呢?”

許清歡怔楞,呢喃:“我和他,餘一?”

“若是在以前,倘若阿爹跟你說,因為需要,非你不可,你會怎麽做?”

她薄唇輕啟,毫不猶豫:“奉為犧牲,義不容辭。”

“那現在呢?”

許清歡垂眸沈默了片刻:“也是的。”頓了頓,覆而啟唇:“只是我……”

“只是你心有牽掛,放不下。對嗎?”

“對。我好不容易能給再與他在一起,我知道該去做什麽,也知道我會去做,只是我舍不得……再跟他分開,留他一個人。”

她擡手指尖輕輕碰觸茶葉,莞爾一笑,一滴淚奪眶而出,落在茶葉上,茶葉輕顫,像是晨曦的露珠,晶瑩剔透。

諦聽好似感應到了什麽,笨拙的身子上前,蹭了蹭她的臉。

“諦聽,你不能忘了我,記得想我喲。”她笑著碰了碰諦聽的鼻子。

淺笑間,只見她周身凝聚著淡藍色的光暈,慢慢的,她整個人騰空而起,最後漂浮在高空之中。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,越耀眼。

眨眼間,一道光如閃電劃破天際,視線內沒有了許清歡的身影。

天空中下起了雪,又像是碎碎的雨滴,晶瑩而透明,所落之處,如同洗過般潔凈。

水中,菡萏鋪開綻放;土裏,茶樹紮根生長;天空,白雪紛紛揚揚。俯瞰而下,綠意盎然中相間著雪白,雜夾著點點艷紅。

空氣中漂浮菡萏的馨香和清淡的茶香,伴著雪氣,洗滌著世間的汙穢。

很久之後,陽光穿破墨雲,縷縷普照大地,仿佛一切都回歸了平靜。

地藏王款款而來,青冥和黛蕊恢覆原身,跟隨其後。

漫山的茶樹化為茶香,漸漸消弭,最後見南峣暄一身青衣,款款上前。

不知最後是誰問了一句:“清歡呢?”

剛松了一口氣的眾人,一下子又緊張起來,不由得都凝望著天空。

雪還在下,沒有要停的趨勢。

南峣暄靜靜地佇立,仰頭望著滿天的飛雪,雪花落入眼眸,化作水,潤濕了他的眼睛。

(本文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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